第一百章 消沉(2 / 2)
裴柚轻轻扶住墙壁,一举一动牵动着背上的伤口,止不住的痛楚一点一点席卷神经,让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。
抬手握住自己的肩膀,裴柚泪珠子要掉不掉。
化生膏是药效是很强,但是那日鞭笞的鞭子上,蘸的不是寻常的水,里面应该是加了抑制伤口恢复的药水。
面对一屏风相隔的逼问,裴柚话语中含着怯懦,“尔晚不必担心,我只是吃不下......”
听的顾尔晚一阵怒火中烧,“不吃饭你的伤怎么养得好?”
锦绣山河的另一端只是无端安静下来,半晌传来一道女子低低的叹息声,“回去吧尔晚......”
一字一句轻缓又脆弱,就像是山上林间吹不散的雾霭,轻轻笼罩在人的心头,带来一点潮湿的凉意。
顾尔晚听着眼眶忽然一红,刚想上前拉开屏风,就被一只手拦住。
回头,钱无忧对她轻轻地摇头。
她莽撞、天真又任性,钱无忧则不同,所以她下意识听从着自己的无忧姐姐,如今也不例外。
钱无忧望着屏风后面轻薄的影子,语调柔和,“柚儿好好养伤,我们先走了,改日再来看你。”
尔晚擅自闯入已经足够失礼,也足够刺激,不能再操之过急了。
钱无忧只是奇怪,一个月了,为何那位还没有动作,任由裴柚这样消沉下去。
......
钱无忧与顾尔晚离开,裴柚慢慢蹲下,任由无边的寂静将自己包裹起来。
这一场鞭笞就像是撕开了她一直以来的噩梦。
她常常怀疑自己时被舍弃的,是不被爱的那一个。在山上也是最弱的、最无用的,换句话说就是对大家毫无用处的人。
所以她惶恐,娇气温软的表象之下,是一颗千疮百孔、惴惴不安的心。
裴柚能感受到山上的大家对自己的爱护之心,下山后也能感觉出国公府的爱重,却仍是因为自己的无用而感到深深的无力感。
如今这场鞭刑更是应证了当年那个猜测,她约莫就是被舍弃的那一个。
裴柚觉得自己似乎不配得到爱,大家又多久后会厌恶她呢?
瘦弱的女孩心上的痛苦,比身上的伤痛更加难以忍耐,忽视了背上刺骨的伤痛,慢慢蹲下身来坐在地上,蜷缩着坐在地上......
日光熹微,似乎片刻间就挂在天地相接处将落不落。
飞华院中空无一人,徒留一把藤椅在树下,它的主人却在屋里做个伤心人。
棕褐色的屋门之上落下一只骨感修长的手,推开的动作极小,只落下一声微不足道的吱呀。
江司年来不及换下一身萧索的骑马服,外室中空无一人,寂静的像是没有人的生气。
打开一扇屏风,一截白色中衣落在江司年眸中。
女孩紧闭双眸,依靠在墙角中睡得极不安稳,小脸尖尖的苍白一片,一向花朵般娇艳的唇也失去颜色。
就像是一个龟缩在墙角,企图躲避外面风雨交加的小动物,可怜兮兮的。
江司年将满身风沙的外氅脱下,才上前拨开黏在裴柚脸上的发丝。
细看之下,那白色中衣上还粘着些血迹,一抹红刺痛了江司年的双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