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1章 歧路扬尘风满袖（1 / 2）
广汉，“忘忧旅馆”那间算不上宽敞、却意外安宁的房间里。
林昭焕将自己的推测和罗盘指示的结果，简明扼要地告诉了楚月。当听到“西北”、“废弃”、“金石之地”、“戌时活跃”这些关键词，以及那极可能是幕后黑手据点的判断时，楚月的眼睛亮得像探照灯，兴奋的小火苗噌噌往上蹿。
“哇！林老师您也太神了吧！就那么闭眼坐了一会儿，掐指一算……哦不，是看了看罗盘，就把贼窝给摸出来了？”她一脸崇拜，差点就要当场拜师学艺了。
林昭焕无奈地看了她一眼：“没那么简单。这只是根据残留气息反溯的一个大致方位和可能性，对方既然如此谨慎，老巢绝不会轻易暴露，多半还有层层防护和伪装。而且……”他话锋一转，“下游沙洲发现的青铜碎片，这件事也很蹊跷，时间点太巧，性质也敏感。我们不能排除这是对方故意抛出的烟雾弹，但也可能是他们行动链条中的一环。两边都需要查证。”
“明白！”楚月立刻挺直腰板，一副领命出征的小模样，“保证完成任务！不就是打探消息嘛，我老本行！探口风、挖内幕、跟人套近乎，我可是专业的！”
林昭焕看着她那跃跃欲试、恨不得立刻扛着摄像机去冲锋陷阵的样子，揉了揉眉心，郑重叮嘱道：“楚月，记住，安全第一。你的任务是打探，不是抓捕。利用你的记者身份和人脉，重点查清以下几点：一，那些青铜碎片的具体特征，最好能有清晰照片或详细描述，看看与三星堆已知文物有无关联，或者……有无异常之处。二，发现碎片的准确位置、时间和过程，有没有目击到可疑人物或车辆？三，官方（文物局、警方）对此事的真实态度和处理方式，是重视、低调、还是……刻意隐瞒？尽量收集客观信息，不要轻易下判断，更不要暴露我们对此事的特殊关注。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更加严肃：“如果感觉到任何危险，或者发现自己被盯上了，立刻停止调查，马上联系我，或者找地方躲起来。听明白了吗？”
楚月被他严肃的表情弄得也紧张起来，连忙点头如捣蒜：“明白明白！林老师您放心，我机灵着呢！打不过我还不会跑嘛！再说，光天化日之下，他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？”话虽这么说，她还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、林昭焕之前在兴安岭送给乌兰同款的那种护身符（当然，楚月这个是她后来软磨硬泡，林昭焕拗不过，随手画了一个简化版的给她，据说能挡点小灾小煞）。
“总之，万事小心。”林昭焕最后叮嘱了一句，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。他的行李不多，除了换洗衣物，就是一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物件：几张空白的黄符纸，一小盒朱砂，几块不同颜色的矿石，一小捆不知名的干燥植物根茎，还有一个巴掌大小、表面光滑的黑色扁平石片，像是某种磨墨用的砚台，却又感觉不到丝毫墨迹。
楚月好奇地看着：“林老师，您这是……又要带‘法器’出门？”
“有备无患。”林昭焕将东西一一妥善放入背包夹层，“你也一样，手机充满电，带好充电宝，现金备一些。相机……尽量少用，尤其是在打探敏感消息的时候，容易引起警惕。”
“知道啦！”楚月比了个oK的手势，“那我先出发啦！去文物局那边碰碰运气，顺便找我那电视台的哥们儿再挖点料！有进展随时给您发信息！”
说完，她风风火火地背上自己的小包，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房间。
林昭焕听着她下楼梯的脚步声渐渐远去，这才走到窗边，掀开窗帘一角，看着楼下老街上悠闲的人流和斜照的阳光，眼神却如同古井般深邃。
兵分两路，固然可以提高效率，但也意味着风险的分散。楚月虽然机敏，但毕竟是个普通人，面对的可能是心狠手辣、懂得邪术的对手……他只能希望自己给她的那道简化版护身符能起点作用，更希望自己的判断没有错，对方的主要精力，应该还是放在那个西北方的据点。
他再次拿出“玄龙”罗盘，置于掌心。这一次，他没有进行复杂的推演，只是凝神静气，将自身的一缕气息渡入罗盘，同时心中默念楚月的名字和大致样貌。
罗盘指针微微颤动了一下，指向东南方（楚月离开的方向），然后幅度很小地、稳定地顺时针转动，如同一个无形的守护力场，在悄然关注。这是一种简单的“遥感平安”法门，只要楚月那边不遭遇重大的、蕴含强烈恶意的能量冲击，罗盘指针就会保持这种平稳状态。一旦指针剧烈晃动或者逆转，就说明她那边出事了。
做完这一切，林昭焕才收起罗盘，深吸一口气。他将背包甩到肩上，确认了一下房间内没有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痕迹，然后也悄然离开了“忘忧旅馆”。
他没有像楚月那样直奔目的地，而是先不紧不慢地在广汉市区里绕了几个圈子。一会儿钻进人头攒动的农贸市场，一会儿又拐进空无一人的拆迁废墟，脚步看似随意，实则每一步都踏在特定的方位和节奏上，暗合“奇门遁甲”中的“藏形匿迹”之法。虽然做不到完全隐身，但足以在无形中干扰普通人的注意力和记忆，让别人即使看到他，也很快会忘记他的样貌和行踪，如同水过无痕。
确认身后没有“尾巴”之后，他才在一处相对偏僻的公交站台，搭上了一辆开往西北郊方向的、乘客稀少的公交车。
车窗外，城市的喧嚣逐渐远去，取而代之的是连片的农田、低矮的厂房和越来越稀疏的民居。空气也变得更加清新，但也多了一丝……荒凉的味道。
根据罗盘的指示和地图的参照，那个“废弃金石之地”，应该就在这条公交线路终点站附近，一片被当地人称为“响水坡”的区域。据说那里早年是个采石场，后来因为资源枯竭和安全问题被废弃了，只留下一个个巨大的矿坑和一些锈迹斑斑的设备。
公交车晃晃悠悠地抵达了终点站，一个几乎可以说是荒无人烟的地方。林昭焕下了车，放眼望去，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向着远处的丘陵延伸，两旁是半人高的荒草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树。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植物腐烂的气息，偶尔有风吹过，带来远处隐约的……“呜呜”声响，像是风穿过某种孔洞或金属结构发出的声音。
金石之声？林昭焕心中微动。看来地方没找错。
他没有立刻沿着土路前进，而是先走到路边一处略高的土坡上，再次拿出罗盘。
指针稳定地指向前方偏西的山坳处，而且，比在市区里感应到的那股“执念”气息更清晰了一些。同时，他运转左眼神通，凝神“望气”。
只见前方那片丘陵山坳的上空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、肉眼难见的灰黑色气场。这气场并不浓郁，但范围很广，而且形状……极其不规则，如同被什么东西强行撕扯、扭曲过一般。气场的核心区域，隐隐透出几缕更加深沉的、带着金属般冷硬质感的煞气，与周围相对平和的自然地气格格不入。
“果然是这里。”林昭焕确认了自己的判断，“这气场……像是被人为改造过，形成了一个‘收煞’和‘炼煞’的格局。手法不算顶尖，但很实用，也很隐蔽。”
他收起罗盘，没有走那条明显的大路，而是矮身钻进了路旁的荒草丛中，沿着山坡的侧面，悄无声息地向着山坳深处潜行而去。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，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，脚步也刻意避开了容易留下痕迹的湿软地面，专挑干燥的石块或草根处落脚。
越往里走，地势越复杂。废弃的采石场痕迹开始显现：巨大的、如同被猛兽啃噬过的岩石断面，深不见底、积满了墨绿色死水的矿坑，还有散落在各处、早已锈蚀不堪的传送带支架、破碎的钢缆和废弃的机械零件。
风声在这里变得更加明显，穿过那些锈蚀的金属结构，发出呜咽或尖啸，时而又撞击在岩壁上，发出“哐当”的回响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“金石之声”了，在白天听来都有些瘆人，难以想象到了夜晚会是何等景象。
林昭焕在一处相对隐蔽的岩石后面停下脚步，仔细观察着前方的核心区域。那是一个巨大的凹陷型矿坑底部，面积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。坑底大部分被浑浊的积水覆盖，只有靠近内侧岩壁的地方，有一片相对干燥的平台，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简易的工棚或建筑物的地基。
他的目光重点落在那片平台上。
那里的气场最为混乱，也最为阴寒。灰黑色的煞气几乎凝结成了实质，如同粘稠的墨汁在缓缓流动。而在煞气的核心，他隐约看到了一些……人为布置的痕迹！
一些奇特的、用白色粉末（像是石灰或者骨粉？）绘制的符号，零散地分布在平台上，形状扭曲，与之前在月亮湾那块“符镇”石上的刻痕有几分相似，但更加复杂和完整。平台中央，似乎有一个烧灼过的痕迹，残留着一些灰烬和不明物质。而在平台边缘，靠近水坑的地方，散落着一些……闪着幽暗光泽的金属碎片！
林昭焕瞳孔微缩。那些碎片的大小和锈蚀程度，看起来……与楚月手机照片上那些在下游沙洲发现的青铜片颇为相似！
难道这里……不仅仅是据点，还是他们处理“废料”或者进行某种“转化仪式”的场所？
他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的波动。现在还不是靠近的时候。他需要更仔细地勘察周围环境，确认是否有暗哨或者触发式陷阱。
他绕着矿坑边缘，极其缓慢地移动着，左眼神通全力运转，如同最高精度的扫描仪，仔细探查着每一处可疑的能量波动。
忽然，他在矿坑西北角，一处被几块巨石遮挡的隐蔽角落，发现了一丝异样！
那里的地气流动，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、不自然的“断层”。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，将那片区域与其他地方隔绝开来。这种手法非常巧妙，如果不是他天生对炁场变化极其敏感，几乎不可能察觉。
“障眼法？还是……入口？”林昭焕心中一动。
他没有立刻靠近，而是先从背包里摸出那块黑色的扁平石片，又取出一小撮干燥的植物根茎（名为“引路草”，据说能感应生灵气息或能量通道）。他将引路草放在石片上，用手指捻碎，然后将石片平举，对着那个可疑的角落，口中默念了几句简单的咒语。
只见那被捻碎的引路草粉末，如同被无形的风牵引，缓缓地、飘飘悠悠地，朝着那个角落飞去！在接近那处“断层”时，粉末并没有被阻挡，而是……如同穿过一层水幕般，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进去，消失不见！
“果然有门道！”林昭焕眼神一凛。这
他更加谨慎起来，再次确认四周无人后，才如同狸猫般，悄无声息地潜行到那几块巨石后面。
近距离观察，那处“断层”更加明显了。空气似乎都在那里微微扭曲，光线也有些模糊。他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向前触摸。指尖传来一种类似穿过冷水的触感，没有任何阻碍，直接穿了过去！
他心中一横，深吸一口气，一步踏入了那片被扭曲的光线之后！
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！
他并没有进入什么山洞或者地道，而是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狭窄、陡峭的石阶前！石阶蜿蜒向下，通往矿坑岩壁深处一个黑黢黢的洞口，洞口周围的岩石上，刻满了更加密集、更加诡异的符号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！
一股浓烈的、混合着铁锈、血腥和某种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，从洞口深处弥漫出来。
这里，才是真正的入口！那个平台，很可能只是一个进行初步处理或掩人耳目的“工作区”！
林昭焕没有立刻下去，而是先侧耳倾听。洞穴深处一片死寂，听不到任何声响。他再次运转左眼望气，试图看穿洞穴深处的能量场。
然而，这一次，他的目光仿佛被一层厚重的、流动的黑暗所阻挡，只能隐约感觉到，洞穴深处蕴藏着一股极其庞大、极其危险的能量，如同蛰伏的凶兽，让他本能地感到一阵强烈的警惕！
“好强的防护……”林昭焕心头一沉，“看来，里面的东西，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。”
他略一思忖，没有贸然闯入。对方既然布置了如此隐蔽的入口和强大的能量防护，硬闯绝非上策。他需要先了解清楚里面的情况。